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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盔弓】遗弃

Notes:怪怪的,一键查询我的精神状态()其实是一种我流jcs盔弓捏他(反正不说没人看得出来)


图林如往常一样离开帐篷,趁太阳还未升起前收集夜间凝聚的露水,风沙已经渐渐从地面浮起来,拍打脸颊。他回想起昨晚的情景,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动作。那时他躺在自己的铺盖上,准备入睡,却发现贝烈格没有做例行的睡前祈祷,而是静静地望着他,散开的发丝随帷帐缝隙中透过的气流摆动,微微闪光的绿色眼睛里蕴含着神力,并不如平常那样严肃而沉静,而是带有一种微妙的情感,使图林想起木刻画上的神像和自地底喷涌出的泉水,那些木刻画是小时候贝烈格送给他的,为他讲神灵的故事;现在已经遗失在追逐神谕辗转奔波的路途上了。贝烈格就像那些磨损的木刻画上的神像,面容模糊,却仍能使人感到被注视着。




贝烈格的目光勾起了他为数不多的关于童年的回忆,对于他来说,那一段时期就像纸糊的灰色天空,伴有低沉的呢喃。“神灵命我抚育你,我既是你的父亲,也是你的母亲。”在他的记忆中,贝烈格常常这样说。关于木刻画的回忆是愉快的,也使他心中浮起一种隐秘的焦躁和不安,在他这个年龄,胡思乱想是平常的,也是危险的,不断的将他陷入迷惘的境地。对于这个,他习惯性地将猜疑用信仰的迷雾及过早负上领导重任的自负掩盖。不过,他还是对于自己的草率遗忘感到一丝不确定,回忆贝烈格的话语是他另一个安定思绪的工具。“一切都有其缘由,只有神是不需要缘由的。”他又想起来这句话,安心地遗忘掉了刚才的胡思乱想,高兴起来,离开前去百里之外寻找他们的信徒,他们信教只为解脱,不为得救,这两者是不同的,解脱只需遗忘,而得救则困难得多。




贝烈格倒掉瓦罐中仅剩的一点灯油,把灯点亮,放在桌上,使室内更亮一点。往常为了节省油,他们很少点灯,在黑暗中无言对坐。图林有时受不了他的沉默,宁愿坐在外面的沙丘上,受寒冷的夜风吹拂,也不愿待在黑暗的帐篷里。




他往一只有裂痕的陶碗里倒了麦酒,是先前去别处宣讲时带回来的,今天他整理行囊,为朦朦胧胧的离开的计划做准备,抛弃不必要的物品,这一小瓶珍贵的褐色液体才重见天日。贝烈格不习惯人类的制品,只能接受那些简单处理过的食物,他得到这份礼物就收起来了。它放置了很久,味浓且酸涩。贝烈格试了试,发现味道其实不比苦咸的井水好一点,散碎的沉淀令他感到有些恶心,贝烈格走出帐篷,阴影渐斜,图林仍未回来。麦酒的的味道仍留在他的舌齿上,酸味退去了,只剩下一股清香。贝烈格坐在帐篷的阴影下,沙子仍烫着。他久违地感到了一点暖意,却在还未到达四肢前变为了一种窘迫的忧虑。先前他们追逐神谕四处奔走,在遗弃的沙漠中安定下来,现在又要为了逃离神谕而离开。过去常常浮现在他眼前,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日渐完满,一切都已做好准备,只等待最终的一步。自那条神谕传达,过去的景象已在他还未发觉的时候,退至未知的迷雾中了。他们已将四季和自然抛弃,而现在神也要开始抛弃他们了。贝烈格想起图林的眼睛,即使在寂静的夜中也闪烁着不安和迷乱,那神色令他痛苦,却无能为力,像扼死一只雏鸟。




不过,希望尚存。高热的烟尘迎面而来,他终于感到了一点决心,无言的沙漠这时终于向他提示了,同样以无言的方式。直到太阳接触到地平线那端无尽的沙子,染红了天空,他才回到帐篷里,等待图林回来。




图林在日落时分返回,拖沓的脚步声与风声融在一起,当他看见帐篷里透出亮光,感到新奇又陌生,加快脚步,摆脱柔软的沙子的束缚,小跑到帐篷前,掀起布帘。贝烈格坐在桌旁,看到它的到来,扯动嘴角,露出了一个令对方大为惊诧的微笑。在图林的印象中,贝烈格很少露出笑容因,为值得欣喜的事情寥寥无几。图林注意到,桌面上的酒瓶,但因贝烈格从前的训诫,“你不可轻妄。”他压下心中的好奇,只有眼神难以掩藏好,暴露了这一点。




他立即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,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前方等着他,那微笑令他心上生出一丝愁绪,刺痛咽喉,他发觉自己已经把某样无关紧要的情感丢失了,现在它贴在耳边嗡嗡鸣叫,在他心上搔着痒,要求他立刻将它找回来。可是,图林又想起信徒们的脸,紧攥着,像铁铸成的。




图林坐在贝烈格对面,仔细端详对方,他的眼眶下已有不少的细纹,是风沙赐予的痕迹,在微笑中,牵动着严肃的神情也有一丝细小的流转。




贝烈格也在注视着图林,但只是匆匆瞥一眼,像被刺了一下,便移开了视线。他们喝起麦酒,贝烈格替图林倒满,也为自己倒了一杯,他让酒液在口腔中停留得更久,酸涩辛辣的味道消失了,只剩下晕眩和恍惚。像什么东西忽然膨胀了,夺占了原先血管和神经所在的位置。陶碗在手中颤动,他渐渐握不住了,酒精灼烧喉咙,使他无法出声,内心的踌躇一次次捂住他的双唇。 贝烈格偷偷望向图林那张被酒精带回血色的稚气的脸,对方已从他手中拿过酒瓶,自斟自饮起来。帮帮我,告诉我该怎么办,他想,手按在一旁的短剑上,剑柄纹饰精美,是仅有的神灵赐予的东西。




最终还是烈酒给了他勇气,他将酒瓶从图林手中拿回来,对方注意到他的异样,停下饮酒的动作。图林斜着眼睛注视对面的人,多一点酒精已使他的神经松弛了,但是因为地底的泉水,因为木刻画上目光黯然的神像,他努力使自己回过神来,去听从贝烈格的训诫,对方的话,却立即使他呆住了。




“我们得离开这里,逃避这一次的神谕。”贝烈格神色如常,其实心中绞乱如麻,他再一次打量图林的眼睛,因酒精显得有些呆滞。于是他继续说下去,包括那条指示杀死图林的神谕。他说着,心慢慢沉下去,似乎是结束了。




图林的脸颊涨红,却不是因为不胜酒力,而是躁动愤怒。他猛然摔碎了陶碗,碎片划破他粗糙的拇指,鲜血从一道狭小的破口里渗出来。他嘴里喊叫着。




贝烈格难以听清任何音节,但也无暇去仔细辨别,他躲避着图林猛烈的追逐和破坏,地面在眼前旋转,灯火与白色帷帐卷入漩涡,光与影无法分割。图林的攻击是无目的的发狂,不难躲避,但任何事进了他的脑袋,就再难想出来,就像一个死结,唯有用利剑才能结果它。




贝烈格的体力渐渐不支了,图林在几步外,也因疲劳而暂时安定下来。这结局是他已遇见得到的,只是没有想象中那样慢,现在他必须做出抉择了,必须舍弃掉一点东西,才能够摆脱被抛弃的枷锁,但那枷锁实在太沉重,早已压断最后一根肋骨。当图林再一次向他奔过来,贝烈格抓起桌上的短剑,拔出来,刺入胸膛,指尖沾到一点被冰凉的麦酒。他做得太快太好,血没有溅出来,像刺破一张白纸。




“现在你得救了,”他说,“但不要忘记我的血。”




图林徒劳地扶住贝烈格的身躯,把他平放到地上。他的手抖得太厉害,无力去阻止贝烈格慢慢把剑抽出来,无力去接过它,任凭对方脱力后将沾满鲜血的剑扔到一旁。他想要帮贝烈格捂住伤口,却被血液的温度刺痛。创口深得能够看见内里的血肉,这里是贝烈格全身温度最高的地方,因为有形的血和无形的生命正在不断地涌出来。




“总要有人来了结这事。”贝烈格艰难地说,脸上露出胜利和慈爱的笑容,只有眼睛里浸满忧愁。他将死了,喉咙里大半是嘶嘶的气音,像山风吹过废弃的神殿,贝烈格曾带他去过。之后,他梦见他们在光滑的石台上交合,融为一体,飞蛾扑火,身躯俱焚,贝烈格在汗水与寒露中软下腰肢,徒劳地挣扎。




伸出手,轻轻触着图林砂纸一般粗糙的嘴唇,嘴中嗫嚅着,像受不了对方的目光,闭上眼睛。




图林捡起那柄剑,扔在一旁,它沾不得血,一点就足以使它锈蚀了。他的手绕过贝烈格的肩膀,把他抬起来一点,对方已不会再回应他。冷白的帷帐被风吹起,发出微弱的响声。




他嗅到灰烬的气味,不,他想,是火的气味,死亡和复仇的火已经蔓延,来吞噬他的躯体了。雷声徒劳地划破炽热的空气,盖住他的哀鸣,雨仍未降下来。


FIN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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